你是否注意過平原上呼呼轉悠的“風車”?
要知道,在我們看來司空見慣的東西,在上世紀,確是國外掣肘我們經濟發展的武器之一。
20世紀八十年代后,丹麥以三臺風電機組敲響了中國風電行業的大門,在此后的十幾年中,一直占據著主導地位。
但現在,中國風電早已占據國內主要市場,而早些年均分國內市場的三大外企只落得尷尬謝幕。
風云三十年,中國風電從在夾縫中求發展,到如今技術領先國際,更從外企手中一點點收回了國內市場。這樣的技術全方位碾壓,是怎么做到的呢?

土法風電到發行前沿科刊
上個世紀八十年代,我國在大力發展工農業之際,卻遇到了一個令人頭疼的難題——電力。
為了發展工業,政府呼吁全民辦電,解決電力的缺口問題。而這時,相對于火電和水電,風力發電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。
歷史上,我國很早就有了對于風能的開發利用,但主要也是利用風能,進行提水蓄能進行發電。
比如說,在風力比較大的地區,利用河流山川,發展水力發電。在這個過程中,風的力量會讓提水蓄能更有效率。
但如果單純用風力進行發電,卻依舊是一片空白。
正當老百姓們熱火朝天地將水力發電與風能結合起來,為工業發展提供電的時候,在地球的另一個地方——丹麥,卻早已經有了非常現代化的風力設備。

起初,國內的科學家們對于丹麥的風電機組也進行過無數次的研究,希望能夠根據丹麥的機器,制造出適合國內的風電機組。
但因為風電機組的制造和生產,并不是某一個單獨的領域提高技術就可以完成,這需要各行各業的共同進步和提高。
可以說,風機的制造,小到一個螺絲釘,都可能會讓風機的效果大打折扣,甚至出現頻繁的設備故障。
在資金不足和工業水平的限制下,我們依舊在新疆、江蘇等地區,制造出了一些小型的風電裝置。
1982年,在錢學森的牽頭下,中國風能專業委員會成立,與之一同成立的,還有其他相關的風能機構。

而這些機構的誕生,無意向外界釋放了一個信號,那就是曾經人才短缺的風能領域,在此之后,不僅有了專業的機構管理,更有了專業的科技人才進行探索研究。
為了互相學習前沿的風機知識,《風力發電》等科學刊物橫空出世,在這些書中,除了能看到國內外的風能最新知識與探索,還有相關的科學研究和試驗過程展示,更有經驗教訓的總結。
可以說,風電成了中國科研人心中一塊勢必會再次奪回的領地。
打開國門的丹麥風機,到研制自己的風機
早在1891年,丹麥便出現了世界上第一臺真正意義的風力發電機。
在這個技術萌芽的支持下,丹麥迅速成為了制霸全球風電領域的國家。
20世紀80年代的丹麥風機,早已佇立在了許多國家的土地上。
而這當中,丹麥風電行業的領頭羊維斯塔斯公司,更是一馬當先,依靠國家政策的支持和自身的科研力量,進行了一次次的風電技術革命。
也正是在這一次次技術革新中,丹麥牢牢占據了強者林立的風電行業的第一把交椅。

起初,維斯塔斯公司因為美國加利福尼亞的政策傾斜,將加州作為了重要的海外客戶,也放置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。
這本來是一項雙贏的買賣,但在1985年,隨著優惠政策的結束,美國風電市場大受打擊,而根植于優惠政策的維斯塔斯公司也遭受重創,一度面臨破產的風險。
但也正是在這個時間里,維斯塔斯公司發現了還未萌芽的中國風電市場。
毫無疑問,如果能夠在中國站穩腳跟,獲利將是無法估計的。
作為人口大國,中國對于風電的需求只會多不會少,而搶先占據中國市場,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。
1986年,剛剛恢復元氣的維斯塔斯公司,向中國出口了三臺風電機組,從此打開了自己的話語權。
三臺核心技術來自于丹麥的風機,從此站在了山東的土地上。
1989年10月,來自丹麥bonus公司的13臺機組和wincon公司的一臺機組,站在了新疆的達坂城。
這些機組的到來,為國內的科研人員帶來了希望。
他們不怕技術空白,一切都可以從頭學,但只怕“無米之炊”。
看著雜志中提到的風輪葉片、電機、輪轂和齒輪箱成了在眼前的實物,不用再隔著圖片研究,這讓我國科研人員看到了中國發展風能的可能。
1990年,山東工業大學和大華機械廠,參照國外風機,成功研制出了55KW風電機組,為后續的研究工作打開了局面。

而此時的國外企業,依舊沉侵在占據了中國風電市場的喜悅中。
當時的風機,一旦出了故障,就需要聯絡國外的工程師。
而在那個通訊不便的年代,還沒有互聯網,只是詢問一個小故障,一來一回就半個多月過去了。
而風機的保修期也很短,只有一年,免費的售后服務也只有一次,之后在遇到故障,就需要向丹麥專家咨詢。
每次咨詢都需要付出高昂的專家咨詢費,而等到能夠解決這個故障,也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!
每一次風機的停擺故障,都讓當時的風電場的員工們心急如焚,要知道,這幾臺風機本就價格昂貴,停擺一天,都是巨大的損耗。
但這就是技術被“卡脖子”的代價,只能聽由對方的安排,接受對方給出的售后條件。
為了發展好國內的風電技術,不再被丹麥奪走話語權,當時的風電領域兵分兩路。
第一路,前往國外的風電設備企業中交流學習,積極參加各種培訓,與有經驗的專業人員學習溝通,以能夠為自我研制提供技術知識作為標準,將風電設備的原理吃透、吃準,做到全部精通。
另一路,則將維修中拆下來的風機零件進行研究,先從小零件開始模仿制造,一步步降低進口零件的成本。
當時的達坂城風電場場長武鋼,便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作為場長,他身先士卒,帶領員工一步步將零件的制造過程挖出來。
在1992年到1995年,新疆風電發電總廠研制出了合格的風機零部件,并且通過了安裝在國外機組上運行的考驗。
至此,中國風電,終于有了自己生產的零部件!
有了技術,更需要政策
自1995年生產出自己的零部件后,一往無前的科研者們,便將目標轉向了更大的計劃,那就是造出600千瓦的國產風機。
1996年,原國家計委推出了“乘風計劃”、“國債風電項目”等等,風電市場形式可謂是一片大好。
而接下這個目標的,便是新疆發電總廠,即金風科技的前身。
2001年,金風科技正式宣布,在河北某風電場并網發電,而這臺風機的誕生,標志著外資企業在中國風電市場的幾十年壟斷史已經打破。

但此時的外資企業背靠雄厚的財富基礎和最前沿的科技基礎,他們并未將這顆小火苗放在心上。
發展風電不僅需要技術,更需要非常高的投資代價,而風電項目是個投資時間長,回收資金慢的項目。
而當時的中國企業們,顯然并不能經得起投資風電場的頻繁消耗,更不能改變他們在中國風電市場的話語權。
即使當時的中國政府制定了一項項關于風電上網的電價,以及有利于大型風電場建設的項目,并且將對于風電機的國產率首次提到了政策中,即要求國產率不低于50%。
這樣的政策支持下,到了2004年,風電行業中以金風科技為例,以新增裝機容量4萬kW成為了市場占有率的第三。
但即使如此,排在前兩名的西班牙和丹麥企業,依舊以不小的裝機容量占領了國內近一半的風電市場。
但很快,東風吹到了風電市場。
2005年年初,由于工業的發展主要依賴石油煤炭等資源,使國內爆發了酸雨和空氣污染問題。
這讓我們的各個行業都開始將環境與自身發展關聯起來,不再只埋頭完成任務,而更多地開始關注頭頂的天空。
在全民對于環境關注日益加深下,第十屆人大常委會通過了《中國可再生能源法》,在律法中明確規定了風場中的設備國產化的要求。
發改委與電監委在此項法律的基礎上,配套發布了12個細則,其中對于風電行業的補貼落到了實處。
如果說,《可再生能源法》讓風電行業迎來了春風,那么這些配套細則,則是讓風電行業又遇到了甘霖。

而正是有了這些政策的推動,讓本就對于風電行業持觀望態度的國內投資者們有了信心。
以華能、大唐、華電、國電和中電投五個發電集團,紛紛以高調姿態進入風電行業,并帶了行業發展所需要的巨額資金問題。
在政策的支持下,原本一片空白的風電行業有了人、有了技術、更有了錢。
沒有了技術和資金優勢的外資企業,在面對我國勢頭強勁的風電行業,幾乎是一點點被奪回了主動權。
國產的風機公司早已研發出了以兆為單位的風機機組,而此時的外資公司依舊停留在幾百千瓦的水平;
而當中國企業早已對風機制造維修爛熟于心,并將優質售后作為配套服務時,外資公司依舊堅持自己的高價服務;
更別說自1990年至2009年,國內發改委一直在探索適合風電行業的電價標準,一步步從審批電價成長為了標桿電價階段,促進了風電的穩步、有序發展。
2011年,一向制霸中國風電的丹麥維斯塔斯市場占有率首次跌出前五名,而公司也因為虧損,面臨巨額錢款,出現了被迫裁員的局面。
而到了2013年,籠罩在中國風電多年的陰影正式驅散,這個早在1989年以高姿態用3臺風機打開國門的維斯塔斯,市場占有率排在了十名之后,更面臨破產的危機。
老一輩科研者們的心愿正式達成,中國人一步步奪回了自己的風電行業。
風云攪動下,風電行業遇到了發展的通病
當一個行業蓬勃發展的時候,出現了一家家同類企業,為了搶占市場,不可避免會打起“低價戰”。
而這樣的事情,也發生在了風電行業。
2006年,風電行業出現了一家新的公司,華銳風電。這家新生的企業一經成立,便以強勢的姿態分割風電市場。
這其中,與低價脫不開關系。
當時的幾大風電王牌公司,都被華銳風電的大胃口影響到了。
華銳風電的策略也很簡單,你能提出一百元成本,那么我就能提出來八十元甚至于七十元的成本。

而這樣的成本差距,放在風電行業,則是一筆異常可觀的數字。
兩方相較下,華銳風電幾乎席卷了整個市場。
但低價格背后的低質量問題,也很快顯現出來。
2010年,遼寧某地區的華銳風機,居然在沒有外力影響的情況下,直接倒塌。
而在華銳的帶動下,許多風機企業也將縮短工期作為法寶,導致風機使用年限縮短近一倍。
而這些數字,則都被隱藏在了高速高效的口號背后。
老話說,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。
華銳風電因為鋪設風機面積大,但是質量和維修遲遲跟不上,最終作繭自縛,上億資產蒸發,直接破產。
而此時的中國王牌風電企業,則將風電的發展注重到了技術和風機使用成本上來,而這一舉措,除了降低本國的風電度電成本,更能直接打開國際市場。
2020年,外企在國內的市場占有率,已然爆跌至4%。
沒兩年,德國西門子與西班牙風電行業大佬歌美颯所合并的西門子歌美颯,宣布退出在在中國的陸上業務。
而這個企業,原本被稱為全球第三大風電巨頭。
這樣的反差,中間夾雜了多少中國風電行業的血淚史,猶未可知。
在西門子歌美颯退出市場時,曾說過這樣一句話:“中國是中國制造商的市場”。
而這句話,便是對于前仆后繼的科研人的總結之一,便是主宰自己的國內市場,在科技上站起來。

回望幾十年的風電發展史,不論是早期的黑暗中前行,還是在夾縫中求發展,風電行業如今的獨步世界,都與中國人民的努力奮斗分不開。
而風電企業的發展更是中國發展的一個縮影,在上面能投射出各行各業的發展壯大史。
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云帆濟滄海!